又在说孩子话了,有相力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如果有人欺负你,就用冰刃割断她的脖子,如果不喜欢这里,那就杀出一条重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无论天大的事情,你都能靠着这双手解决不是吗?”
他的手指温柔地划过鱼蝉的眉峰然后是眼尾,酥酥痒痒的似乎牵动了皮肤底下一条青色的脉络,血液在他指尖奔流。
鱼蝉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也对,司幽和自己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如他所说那样,是一条从出生起就注定牵扯的线。
“我没觉得有多好…”她闷闷地说,感受到司幽的手停在了她的右眼边上。
“这样吗…”他的声音变得飘忽,“如果不喜欢的话,不妨给我好了。”手指忽然重重擦过鱼蝉的眼角。
鱼蝉睁大眼睛,从他浑然似漆的虹膜中看见了自己蓝色的右眼正在缓缓流动着玄鸟的纹理。
天地转,光阴迫(三)
鱼蝉怔怔地看着司幽,见他勾起嘴角对自己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血色的唇和苍白的面孔,看上去就像长老婆婆故事里会摄人心魄的魍魉。
有那么一瞬间,鱼蝉觉得就是把眼睛里的符钰挖出来给他也没什么。
反正他想要,反正自己似乎没有足够的能力承受玄鸟符钰的重量。
她甚至想,有了符钰的司幽也许就能离开这座即将囚禁他一生的山,而没了符钰的自己也许会在下一次山风骤起的时候长出翅膀,像当年的建木一样飞过日月山飞进真正的天地之间,去看看别人口中所描绘的风景。
符钰在谁身上,由谁传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鱼蝉的所思所想,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都能通过五十铃传递到夏烛的大脑中。
其实她也不太能理解这种感受是什么。
只记得姬无愁说过,这是因为相恋而不得善终的两人。
她是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胀,脸颊发烫,一度怀疑意识附着在别的物体上后,相力还能不能见效,因为这个状态类似于发烧。
司幽松开了鱼蝉,就像两朵雨后的花,风中摇曳进而粘黏又分开,中间相连的雨珠捻作圆作细,缠绵又潮湿。
距离拉开了些,但是司幽的手仍在鱼蝉的耳边,他刚想收回,一道凌厉的冰锥随着入室的风刺穿了他的掌心,带着浓稠的鲜血钉在了两人身后的墙上。
“混账!”来人厉声呵斥。
鱼蝉不敢相信地看着司幽被贯穿的手,然后猛地转向门口,整个人挡在了他面前。
“阿母?”
鱼蝉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小鸟,可在女脩眼里她不过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挣扎着可笑的,甚至还飞不起来的翅膀,就妄图护住什么。
她没有看自己的女儿,而是盯着鱼蝉身后神色自若没有一丝羞耻和畏惧的司幽。
“你怎么敢!”一字一顿舌尖死死抵着牙齿,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如同看向一个有着深仇大恨之人。
“不是这样的阿母!是我自己偷偷跑上来的,跟司幽没有半点关系!阿母,阿母,他的手受伤了,先将巫医叫上山好不好?”
那伤口看着触目惊心,如果不马上叫人来医治,司幽的手怕是废了,鱼蝉心急如焚,连同五十铃中的夏烛也跟着着急,女脩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真狠,据她所知,在两人之前氏族内部是可以通婚的,可女脩重振伦理的政策来得突然,难道仅仅是因为鱼蝉是她最看重的继承人,而司幽身负疫鬼之名,会阻碍女儿的未来前程?
疫鬼?
夏烛还没在司幽身上看出什么异常。
“阿母,许久不见啊。”可是司幽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手正在不要命地往外冒着血,还气定神闲地和女脩打着招呼,“让儿算算,上次见到您,已经是五年前了吧。”
“阿母风采不减当年,您看看儿子,是否长大了许多,模样有所改变呢?”
鱼蝉忙转过身去,想叫司幽别再说了,可他根本不理会自己,仍旧用一种只是在叙旧的语气自顾自地说着让女脩脸色越来越差的话。
“啊,我都忘记了,一个能将疫鬼之名编作枷锁施加在自己儿子身上的母亲,怎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在您眼里恐怕只有权力和地位,只有那群愚昧不堪的族人才至关重要,就算是最心爱的鱼蝉也不过是你用以稳固人心的东西,何况是我呢?”
“一只轻易就能被你踩死的蝼蚁。”
“阿母,您既然纡尊降贵来了我这荒凉的穷阴山,不如就此杀掉我好了。免得日后濮阳又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的,除了疫鬼我还得担担别的责。”
女脩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不敢吗?”
司幽向后一靠,语气和神色都稀松平常,好像正在谈及的不是自己的性命,那只受伤的手也只是随意地垂在一旁,鲜血染透了他身上的丝衣。
“您有什么不敢的呢,没有相力的残体,在你眼中不过草芥敝屣,既然众生于世不得自在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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