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川见人哄好了,这才侧头看向仍怔在原地的鹊儿,语气已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带路吧。”
鹊儿望着他与那位不相识的少年交握的手,那亲昵姿态自然得像是曾经远远瞥见过的林渊与他的妻子。
一时恍然间,她顿时明了,心头最后那点希冀也碎了,一阵森晚整理难以言喻的难过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知道林行川不喜欢自己,可也没想过林行川竟也喜欢男人。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甘心,但转念又想,有什么不甘心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原本就清楚的,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沉默到最后,她像是终于释怀了,只小声嘟囔一句,柔婉的嗓音微哑:“林公子,我等了你许久。”
林行川背对着她,似乎叹了口气,这才回头看她,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我会给你寻个好去处,你知道的,我们是朋友。”
一句话,将一切一厢情愿都尘埃落定。
鹊儿垂下眼眸,将眼底的湿意掩藏,沉默片刻后,才放下怀中抱着的琵琶,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弦。
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往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快步走到前面,轻轻推开雕花木门,往外悄悄张望几息,见无人在意此处,这才回过头去,朝他们低声说道:“公子随我来吧。”
她的语气听上去平静无波,好似方才之事全然未曾发生过,这是此事翻篇的意思。
林行川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下意识捏紧了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洛子期的手。
鹊儿在前头引路,往郑先生的厢房走去。
洛子期反手攥紧林行川的手,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我们不是要找汤镖头和关伯吗?怎么反倒来寻郑先生和玲珑了?”
林行川语气十分随意,如同正在与他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猜关伯和郑先生有关系,反正眼下也找不着人,不如赌一把。”
那可真是太随意了,以至于洛子期听得一时心神恍惚。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确实像是林行川会做的事情。
只是做决定从来不与他商量这一点,洛子期深深以为,此事过后,还要与师叔细谈一番。
至于所谓曾经的“红颜知己”,洛子期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令他心中的不高兴散去大半。
虽然还未散尽,却又觉得实在犯不着,毕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鹊儿姑娘这番一厢情愿,本就够可怜了──若是他喜欢师叔,结果发现师叔竟喜欢姑娘,想必自己只会比鹊儿更伤心。
走到一处楼梯口,鹊儿思索片刻,飞快地扫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转身带他们绕到后院。
那尽头看着像是一道木质楼梯,藏在一片繁盛的花丛里,像无数繁茂花枝攀附在墙面上。
楼梯往上,隐约有丝竹声从窗口飘下来,缠缠绵绵的。
分明是秋日,后院此处楼梯却一路皆是花团锦簇,开得比春日还热闹,挤挤挨挨,恰好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对面是车水马龙,喧嚣闹市,楼梯旁的窗儿临街打开,耳力好的人,能清楚地听见里头说话的动静。
三人放轻脚步,一阶阶往上走,鞋底踩在木阶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待走到楼梯尽头的平台,几人皆蹲下身去,使得花枝能够完全遮挡住他们的身影,洛子期小心翼翼地凑到墙边,果然听见了清晰的对话声。
先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温吞带些慵懒,过了片刻,竟真的传来了汤镖头的声音,虽不高,却能听出几分宾主尽欢的意味,只是还藏着点急切。
“药王谷与苗疆那批货,已放在我住的客栈后院,等先生清点完,钱货两清,我就该启程回去过节了。
紧接着便是那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
“不急,不急,汤镖头好不容易来趟扬州,总得赏一赏这里的美景、美食、美人吧?美景美人这里都有,过阵子,岑楼主将在醉仙楼办场大宴,不知汤镖头可有兴趣?”
“我知道。”汤桂昌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好奇,“说是邀请了不少江湖豪杰前来,定在中秋那日……醉仙楼,岑楼主此番可是大手笔,是为了庆贺什么?”
年轻男人轻笑一声,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我听闻,似乎是岑楼主小儿子的满月宴。”
“一个满月宴,竟要这般大张旗鼓?”
汤桂昌的语气里满是讶异。
“听说那是岑楼主爱妻头胎,自然金贵些。”年轻男子叹了一声,“岑楼主与我多有生意往来,这点小钱自然是拿得出的,汤镖头若是想去,尽管放开了吃,那醉仙楼的酒菜,可是一等一。”
汤桂昌“哦”了一声,便没再追问。
楼上的丝竹声忽然停了,那年轻男人又开口,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调笑:“刚说要让汤镖头赏美人,想起扬州城的美人可不少,这天丝阁便占了大半,汤镖头难得来此,可想欣赏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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