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内敛的人都开始喜乐不藏匿,陷进去了就是陷进去了,旁人多说无益。
我没有许愿,想抱你一下。
陶枝念接到了陈淑文的电话,赶在自动接通前迟疑地接起,回答得心不在焉。
“刚刚工作上有点事没看到。”
“你下周什么时候有空?刚刚你小姨给我发消息说,江总想见你一面。”
江行岸若真有心想约她,何必靠中间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不过是一条短讯便能即时完成。
年龄差摆在这儿,江行岸长得确实不差。英俊长相的背面是利己的精明,像那种满脑子都是风险收益边际利润的人,让她望而却步,压根不想再有过多的关联和接触。
“你是不是太闲了?”
陶枝念走到走廊中厅的位置,她逐渐没了耐心,倚着墙戳穿母亲意图不纯的动机。
陈淑文退休后,生活的乐趣除了私底下和舞会的姘头眉来眼去,就是给陶枝念平淡如水,现如今好不容易算是步入正轨的稳定生活找事。
陶正在病榻上困住了大半辈子,靠着基础的药物治疗维持生命。
这个家的组成方式摇摇欲坠,陶枝念随父亲姓陶,陈西禾随母亲姓陈,属于陈家人的乖外孙。隐身的父亲,强势的母亲,将陶枝念的性格搓揉滚打至变扭的形态。
陶枝念时常觉得,陈淑文隐约是恨她的,逐渐选择接受父母本就不应该理所应该爱孩子的事实。以至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想啊,总不会再有比那时更苦的日子,只要熬过去,熬到高考结束,就都会好起来。
五年前的夏天没有奇迹发生,高考分数比往常的成绩还要低些。周围嘈杂,有玩游戏因输赢的叫骂声,有因网速忿然骂街的混混,没人会在意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忐忑和害怕萦绕在她心底的裂痕深处,家里没有台式电脑,查成绩和填志愿都是陶枝念在网吧完成的。她觉得很冷,倏然对着教育考试中心的页面默默地流泪。她知道是成绩是罪有应得,身边打游戏的小哥被手机铃声吵到,冲她嚷嚷,快接起来。
“怎么考得这么差,是不是要上专科了?”
陶枝念抹干净眼泪,压抑着尝试把气息放平,“过本科线了,离一本线差几分。”
那天陈淑文没有落井下石,可对她成绩不满的酸怪,体现在日后每一天的相处之中。她的心思和爱都很分明,一边不想陶枝念读就近但学费高昂的院校,一边又觉得录取分数合适的地方都在省外,天高路远车费太贵。
陈淑文的顾虑中,包含了一种对女儿人生失去掌控的不忿,开始运用惯用的冷嘲热讽,提起同事的女儿考去了省重点,带着陈西禾去了那家人的升学宴。
陶枝念听出陈淑文的意思,再也没和陈淑文讨论过志愿填报,只在截止前一天,到医院和陶正说了自己的意向。
“爸,我打算报北方的学校。虽然距离很远,但这所师范学院的软科排名还是不错的。”
陶父阖眼,应允尊重女儿的决定,病体残躯说话时气息不稳,“你是陶家第一个大学生,自己拿主意就好。”
陶正高中学历,没读过大学,更不知道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他早已与社会脱节,看不懂女儿因高考失利,总觉得低人一等的落寞心境,作为家人给予了该给的肯定。
陶枝念一直以来,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闻言,她沉默了许久,忽然对陶正生出了怨怼。
止不住开始奇诡地想,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和她说呢。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在她最需要鼓励和支持的时候,在她被女生排挤鼓励的时候,问一句最近过得还好吗,在学校顺利吗?
哪怕多和她说些好话,就算是随口一句虚情假意的附和,稍微关心照顾她的感受,也是她从前从未得到过的奢望。这个家没有任何人会在意她的感受,她早该明白的。
没过多久,药效发挥作用,昙花一现的父女温情转瞬即逝,男人再次进入了昏睡之中。
陶正所患的多发性硬化症持续恶化,疾病蚕食磨灭人的意志。
陶枝念是走读生,整个高中连晚自习都没上过几节,忙于医院和学校两头跑的两点一线。她想好好读书,在书桌上刷题,她不想每天为三餐小事奔波,做饭送饭。可没人会记得她的好,只会记得她高考失利、她是姐姐的原罪。
于是,她想逃。只要逃离临城就好,去到新的城市,谁也不认识她,然后向下扎根,一定会有好结果和光明的未来的。
可到毕业,学校催促她签第三方协议。出于现实因素,她不想留在读大学的城市,选择妥协回南方,匆匆结束实习期后和室友告别,回了临城备考教编。
人有时候以为自己的生活在变好了,现实总要来扇你一巴掌,告诉你千万别想那么轻易异想天开。
“上次你们学校的那个男老师不也条件挺好的吗?你也还是搞黄了,人家江总对你感兴趣,你应该感到高兴好不啦。”
话有些刺耳,隔着屏幕陶枝念都能够想象得到陈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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